最近,爱奇艺将三个从事刷流量业务的公司和个人告上法庭,认为其短时间在爱奇艺网站制造9亿多次的虚假视频内容访问量,这种“刷量”行为干扰了视频网站的正常功能,故向其索赔500万元。网站和手机客户端的一些虚高的流量是怎么刷出来的?都是谁在买流量?刷流量能避免吗?带着这些疑问,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了有关专家和业内人士,试图梳理出这一黑色产业链的完整链条。

 

花100元就可以刷一万次公号点击量

 

4月26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百度上搜索“刷流量”关键词,“流量报”“流量神器”“流量精灵”……各类刷量软件都可以轻易被找到。而在淘宝网上,大批相关店铺会按照刷流量难易程度和各家刷流量技术不同,给出各自不同的报价。

 

济南的刘昕(化名)就曾从淘宝网的一家店铺代办过微信号文章的刷流量业务。“100元一万条浏览量,还赠送了点赞,按照我的要求一天分几个时间段进行。其实,他们几分钟就能刷完。”对于从事市场推广业务的刘昕来说,刷流量有效提高了她的业务能力。“一天的时间就有这么高的浏览量,客户肯定满意。”

 

“我在一个公司里见过,整个一面墙的手机全用来刷流量。”山东云天安全技术有限公司市场部的张贵敏曾近距离接触过客户刷阅读量。这些专业的刷流量者对网络技术了如指掌,他们团队作战,有自主研发的技术和平台。

 

公号运营者对流量极其饥渴,如果文章有大量阅读和留言,他们就会名利双收。“有自媒体推文,就借第三方营造假象让人感觉其权威、厉害。不少人这么做可能出于营销的考虑,但站在用户角度,这就涉嫌一种营销性的欺骗感觉。”张贵敏说。

 

疯狂刷量行为主要为“忽悠”广告主

 

“刷流量行为的背后,无疑是为了提升排名、权重,提升收益。”山东云天安全技术有限公司安全咨询顾问王绍密介绍,类似爱奇艺等视频网站的刷量,主要牵涉到内容制作方、投资机构、视频网站和广告主四方。

 

“以流量为核心的互联网产品,往往是资本角逐和青睐的对象。”王绍密表示,从制作方角度分析,刷流量能够获得更多投资青睐,增加在其视频内容上的广告投放,从而获取更多收入提成。

 

由于视频平台也会根据流量多少与内容制作方分账,不少人认为类似刷量是为了拿到视频平台更多的流量费。但在王绍密看来,通过流量分成拿到的利益微乎其微。

 

“比起流量费,内容制作方更看重的是讨广告主的欢心。”王绍密认为,一般来说,内容制作方常与投资者签订对赌协议,在限期内实现一定盈利,借刷流量方式吸引广告主算作一条捷径。一些不懂行的广告主往往会被虚高的浏览量数据“忽悠”,而内容制作方则可以借此与广告主继续合作。

 

恶意刷流量会造成不公平竞争

 

“视频平台流量计费,有自己的一套访问量算法,不只看访问量,还要看视频播放完整度,还要看粉丝黏性等各个方面。”在王绍密看来,如果能真实地计算出有效流量,刷流量并不触及视频平台的实际利益。相反,如果内容制作方刷流量确实起到效果,还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提升平台的声誉。

 

既然如此,像爱奇艺这样的平台为何还要对其“严打”?对此,王绍密认为,视频平台“严打”,最主要的理由就是维护平台公平性,进而推动各内容提供方用真实的流量公平竞争。

 

就比方说,甲做某款饮用水广告,乙也做同一款饮用水广告,但甲广告访问量一天超过一百万次,而乙仅有几百次的访问量。该饮用水必定选择甲继续合作,而乙就会向视频平台投诉甲刷流量。为维护平台公平性,一旦查实甲确实在刷量,平台必定会对甲做出惩戒措施。“大的视频平台都会有防作弊系统,一旦检测到有ID刷流量,就会发出警告,甚至视频下架,严重者则拉入黑名单。”

 

另一方面,平台也会担心恶意刷流量造成自身被惩戒。比如说用户想看某电影,你在爱奇艺平台刷流量没关系,但如果用户通过百度搜索电影,爱奇艺排名在其他视频平台之前,而百度搜索引擎发现爱奇艺靠刷流量排位靠前,干扰其正常排位,那么百度就会对爱奇艺进行惩罚。比方说,链接下架、降低排位,甚至停止抓取。

 

前台和后台联动可防御刷流量行为

 

那么,到底怎么样才能避免这种刷流量现象的出现呢?对此,王绍密认为,可以通过前台防作弊系统和后台统计系统联动,一块进行防御。

 

“盗刷毕竟不是真实人的行为,通过一些固定IP、固定的机器,个别地区突然爆发,有的播放几分钟就退出。通过这些来源就能明显地追踪到,它不是正常的人类行为。”王绍密表示,可以通过前台防作弊系统和后台统计系统联动,一块防御刷流量的行为。后台统计会从访问量、视频播放完整度、停留时间及粉丝互动性等多个维度进行计算。

 

 

爱奇艺如何辨别刷流量行为?爱奇艺相关人士在接受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采访时表示,他们的第一道关卡是黑名单IP和安全信息校验,爱奇艺利用全国互联网数据中心的IP地址,一旦发现从黑名单IP来的流量,就会从计数器里删除；同时,他们还会结合业务特征评估数据真实合理性,比如一些视频不可能在半夜3点播放,用户使用时间和地点如果出现和评估预判偏差很大的数据,就有虚假嫌疑。

 

此外,他们还会通过用户行为等多维大数据,交叉识别刷量行为,还会依托反刷数据结果进行辨别。

 

爱奇艺相关人士解释,爱奇艺的视听监测有一个非常复杂的流程。点击爱奇艺网站或打开APP,会首先产生一个访问UV,之后点击播放视频时会有播放UV,视频打开会先看到贴片广告,有人看到广告可能就走了,那就只会有播放UV而不会有正片UV。播放完毕后还会形成一个完整观看的UV。每一个阶段都有统计,爱奇艺是在播放过程中不断监测播放情况,由此可以统计每一个用户看视频的时长、用户都跳过了视频的哪些时段。由此,可以判断点击播放的真实性。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崔岩 廖雯颖 实习生 温珊）